在华夫人进宫同时,陈峰也快马加鞭回到东宫,向曹晋乾禀告今日堂审之事。
曹晋乾正在琢磨父皇前几日留下的残局。
那玉子在他手上,被紧紧捏起。
“秦书玉醒了?”
“秦宁亲自指证秦书玉?”
“陆怀瑾当真问了秦书玉的罪?”
这三个问题从一开始便匪夷所思,却偏偏都叫陆怀瑾圆了过去。
谁能想到一个瘫子能突然苏醒,突然成了谋杀未遂的凶手?
陈峰跪在案下不敢抬头,瑟瑟发抖地说道:“殿下恕罪,属下无能,无法干扰陆大人……”
“荒唐,”曹晋乾下意识按住心口,怒在胸膛,却因顾虑身子而不得不隐忍,“本宫不是让你盯着苏桐?”
陈峰哆嗦了一下,如实告知,“陆珩公子看出属下意图,全程护着,属下没机会控制苏大夫。”
曹晋乾越发黑了脸,终是气极了,将满盘的玉子掀翻。
“没有二公子,还有他陆怀瑾!”
“轰”的一声,吓得陈峰伏下双肩,卑微如泥。
“殿下当心身子,殿下息怒!”
“传本宫令旨,命陆怀瑾暂停宣判,即刻来见本宫,不得有误!”
“是!”
太子令旨一到,旨出必行,无人敢违。
此刻,令旨已在路上。
刑部后堂,陆怀瑾看了看面前悲愤却无奈的秦仲夫妇,局外人似的呷了口茶。
“秦国老,咱们心照不宣,该写的东西你给写了,该落的签字给签了,三公子的案子还会好好斟酌,一旦本官判决,你绝无可能翻案。”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他便是玩弄了权术,以权谋了私,又如何?
对付秦家人,尤其皇宫有人插手的情况之下,就需要用特殊手段。
他将纸笔推向秦仲,“我要和离书。”
是和离,并非一纸辱人的休书。
秦仲心中万般纠结,想同身边的老夫人商量,可老夫人早已精神恹恹,半句主意不敢拿。
不放苏桐,小儿子就得坐牢,且这回陆怀瑾摆明了即便付出代价,也要将小儿子判刑。
若放了,今后他同德妃,都少了一个拿捏陆怀瑾与国公府的筹码!
苏家那么庞大的家产,也同秦家无缘……
然而两者相比孰轻孰重,秦仲心中有数!
不再做挣扎,秦仲提笔写书。
老夫人几次想拦他,却又不敢,嚅嚅地同陆怀瑾道:“陆大人,这和离书得需要书玉签字,他断不会同意的。”
陆怀瑾冷笑,“他若不同意,本官倒敬他是个汉子。”
他听苏桐说及前世,秦书玉为自保将她出卖, 以秦家人舍人救己的家风,秦书玉岂会不签?
老夫人声音发颤,几乎连自己也要听不清,“书玉方才苏醒,如何受得了这打击?他若再受激过度瘫了,我们……”
他们岂不是又白忙活一场!
陆怀瑾虽表面淡然,心中却也急切。
母亲进宫,还不知下情,更不知那下情,对他与苏桐是否有利。
陈峰必已将今日之事回禀太子,以太子性子,必要从中设绊,干扰他正在进行的事。
他同秦仲不停地试探,不停地心理拉据,如绷紧的弦时刻会断,方得那老不死的松口。
现下他只想尽快拿到和离书,为防止生了变数,事不宜迟。
“老夫人不必担心,您上回让牛氏代罪时,不是隐瞒实情骗得众人签字了么,这回也可以。”陆怀瑾好心给她出点子,将一张已写好的无关痛痒的供词交给老夫人,“这字据在上,和离书在下,露出签字的地方即可。”
老夫人颤巍巍接下,老脸仍一片惨白。
“民妇想求大人一件事儿。”
“说。”
“书玉身子尚弱,民妇想求大人暂时莫让他知情,民妇怕他受不住。”
秦书玉心高气傲,若叫他知晓父亲代写了和离书,也不知要闹得什么样的后果。
陆怀瑾沉吟一声,“倒也可以,但保密期限不宜超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