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闭上眼睛,脑中便响起母亲曾在他床前说的那句。
“你那良人是否平安,都是个事了。”
“你父亲手下骁十八骑,十八支私卫,岂是你能撼动”……
“允章,你身为国公府世子,今后要撑起全府重担,岂能因男女之事叫人看笑话?”华夫人眼底噙着泪,苦口婆心与他道:“我虽不愿苏大夫入府,亦从未否认她优秀,对她亦有怜惜之心。”
华夫人牵着陆怀瑾手,又叫他这冰冷惊住,“允章!你事务繁多,切要多关心些自己。”
陆怀瑾望着母亲,只觉讽刺。
父亲也好母亲也罢,个个打着为他好的幌子,行伤害之事,此刻却又叫他关心自己了?
他还要如何关心?
“母亲莫担心,儿子好的很。”他拍拍母亲手背,轻轻抽出手来,正色问道:“休书您当真撕了?”
“这还有假?”华夫人道:“当场便撕了,好令你打消这念头。”
陆怀瑾不再多言,毕恭毕敬地退后一步,极少那般郑重地向华夫人作揖行礼。
“儿子有公务在身,告退了。”
“这么晚了,还有公务?”华夫人心中却慌了起来。
似乎儿子方才那一退,便是将彼此的母子之情,划分出了楚河汉界。
陆怀瑾未看母亲,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身姿修长挺拔,却落寞地叫人心疼。
“允章!”
见儿子头也不回,华夫人瞬间红了眼眶,提起裙裾便要追出承纭轩。
她向来温婉贤淑,自这般年岁,谨礼守制的教条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极少失态,然此时却没了心神,乱得不知所以。
半夏同玉竹也是紧赶慢赶才跟上她。
“夫人当心脚下,切莫磕着摔着了!”
“夫人……“
陆怀瑾脚程极快,任她如何追,也只得眼睁睁瞧着他消失于夜幕,她呆滞原地,忽地双脚发软,竟瘫倒了下去。
……
陆怀瑾连夜去了刑部,并嘱咐陆六、陆七,若府中有人问及他来,便说部中繁忙腾不开身子。
一夜疲惫,他在后堂却只是睁睁睡睡,短短两个时辰过得如熬刑一般。
陆七为他送上官袍,本不想多嘴,念着夫人的好才说了声:“属下听沐纭院的人说,夫人昨夜追您了。”
陆怀瑾眉头忽抬:“本官怎就不知?”
“夫人许是难过,从您那儿回沐纭院后便躺下了,还寻了大夫。”
陆怀瑾心中揪了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知晓了。”
“大人?”
“赵枫的事还得跟进,”陆怀瑾不愿再听,起身接下官袍自顾自穿上,“国公执意认为他当晚设伏是针对陆珩,也在盯着呢。”
陆七本想再提夫人,眼下只好随了他的意,“属下晓得!”
随后陆怀瑾又唤了小六,出门时吩咐道:“彻查秦家。”
小六不知情况,忙追上去道:“因皇子相争,刑部已排查过秦家,前阵子因苏大夫涉赋税一事,又对秦家摸过一次底,这一回?”
“本官要攥着秦家把柄,明白?”
小六也是个通透的,一听便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