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一一给我递了递纸,她自己也哭了,兴许我们的坏情绪都能共鸣,以至于我们待在一起的快乐越来越少。
远处又熄灭了一盏路灯,随后接连,黑了一片街。
“胡途,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我觉得不告诉你对陈卉不公平,我也说不上她是在为你磕还是在为自己磕,反正你俩都挺可怜的。”贝一一说着说着,就大口嚼起了花生,试图用声音掩盖嘴里的抽泣。
她怎么可能是在为我祷告?正如大爷所说,我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让她流连,每个人都是生来有罪的,她只是在为自己赎罪罢了。
可想到她那副凄楚的模样,我还是会心痛,她是何等的高贵,怎会受此待遇。
脑子里面一团浆糊,我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又有什么值得我去想,待到后天分手,一切虚晃的幸福假象都会化为泡影,我们也不必再为这段罪孽深重的缘分伤筋动骨。
贝一一起身拍了拍我,将我从另一个世界扯出来,要求道:“只准在今晚伤心,到了明天,就不准哭了……听见没?”
我点点头,跑到一边,点起了烟,想让矛盾的自己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然而事与愿违,我却更加矛盾,矛盾到不知道接下来是喝一口酒还是吸一口烟。
贝一一却是走了过来,她并没有做出排斥烟味的反应,蹲在了我的旁边,陪着我难过和矛盾。
“不讨厌烟味了?”
“讨厌没用,我又不能让所有人都不吸烟,所以还是学会适应……胡途,你也要学会适应,哪怕你们真的走不到最后,你也要振作起来。”
她给我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我回应了她一个笑容,她也冲我笑了笑,我像是被治愈,她真的越来越像雨媞,越来越像。
贝一一又拿来一瓶啤酒,很有兴致地对我说道:“胡途,教我开啤酒。”
她学着刚才我的那套动作,却始终没有将瓶盖撬开,显得很气馁,她只是瓶口倾斜角度没有把控好,我下意识抓起她的手,准备帮她调整,却在接触的那一刻慌了心智,但最终还是协助她成功开瓶。
刚才的接触让我产生些许燥热,我会不会太轻浮?
我本意想松开的,但害怕那小小的动作会拉远我们的距离,贝一一在旁边踱步,努力抑制心中的那份羞涩,气氛变得微妙,我向她打趣道:“碰个手你不至于吧?”
她反驳道:“刚才距离有点近……我闻到你身上的酒气了,怕你乱来……谁还怕你碰我手了?”
“真的假的?刚才我都听见你心跳了,跳得像打鼓似的。”
她似乎有些生气,愤愤道:“胡途,你真恶心,占了便宜还卖乖。”
“别这么敏感,你马上都要嫁人了,别人碰个手,心理反应这么强烈,还能有性福的婚姻生活吗?”我看热闹不嫌事大。
“流氓!真龌龊。”
我也不是非要去调侃她,只要她敏感的心不要乱想,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份不自然,自顾自继续吃着零食。
我拿起刚开的那瓶酒,大口喝着,心里却多么希望能再和陈卉痛快的喝一次。
广场上的钟声响起,十二下,象征着第二天的来临,按照要求,我不该继续情绪低落,将瓶子里的一口喝完后,站起了身。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我看着依旧蹲在地上的贝一一说。
“不需要,我吃完了这些就走。”
“袋子里还有两瓶啤酒呢,你喝得完?”我有些疑惑。
“喝不完慢慢喝……”
她明显不想起身,我却不明白她的神经质,再次询问道:“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跟你生气早就把我给气死了。”她说完就大口吃着花生,故意嚼响了声音。
“真不走?”
“不走!”她斩钉截铁。
“那你慢慢吃,我困了,要回去睡觉。”
我说完假装迈开腿,往客栈走去,用余光留意着背后,她却是没有一丁点反应,走进拐角处,我默默的停留了片刻,悄悄在张望她的动静。
她依旧蹲在原地,完全不在乎我走没走,可能她已经习惯了孤独,不畏惧黑夜,也正因为她习惯了孤独,才一个人走遍大江南北,才在世界上活得那么顽强。
我慢慢折返,不忍心将她丢在黑夜。
来到跟前,我却发现她已经缩作一团,双手环着膝盖,肩膀不停地颤动着,正埋头痛哭。
眼眶一阵热,我恨不能自己抽自己两耳光,明知道她有一颗敏感的心,还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我伸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向她道歉:“对不起,别伤心了,我还没走。”
她依旧掩着脸,蹲着颤颤说道:“王八蛋,你要真走了,我就跟你绝交!没心没肺……”
“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