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眼睛看了对方好久,最终眼睛也看酸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最后眼眶一红,低下头来,捏着自己的衣角嘶声道,“你……你……什么时候……的事……”
“老实讲,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似乎在说着什么司空见惯的小事一般,兮予以手抚上自己清瘦的下颌,“一直觉得他是很危险,很奇怪的人,一直防范着警惕着不敢靠近,说不定正是这样莫名其妙就留意上了……”
“又说不定……”她放下手来,冲菇菇无奈一笑,“第一次见面……就中了招了。”
如今想来,竟是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她的心便给了预警——不过一眼,望见他从月华之下徐徐走来,便让素来无畏的心悬在半空,虚软无力。之后,每一次见他,皆是心慌发汗,如履薄冰,只想逃离,然事后却又禁不住反复回想,念念不忘。
她实在是很讨厌他的,无论她如何坚强聪敏自傲,每次见他,皆是脑子一片空白,幼稚惊慌得如稚女一般,一点也不像自己。于是她常常想要气他,让那张平和的面上现出不符形象的神色,可真见他低沉了,自个儿又难过后悔……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呢?
大概……是当他转身背对她举剑不见,是当他抱着她倒下不省人事,那时,对感情之事又迟钝又胆怯的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发觉那里竟是……隐隐作痛。
而方才她举着金钗望着那人的妻时,心里想的,竟不是如何为自己脱困,而是好笑,悲愤与气恼。
如果她是她,这个时候,只会拼尽一切地守在昏迷的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等待着他醒来,让他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得见她。而不是在这里,顶着国母的架子,自降身价地跟别的女子争风吃醋,铲除隐患。若是他醒来,知道自己携手厮守的发妻竟如此不信任自己,那该是……如何的痛?
她好不甘,她好懑恨,明明,这众星拱月的女子拥有她想要的一切,却不晓得珍惜……
当这个念头闯入她脑海的瞬间,她忽地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妒忌。
妒忌——此刻能陪在那人身边,拥有那人全部的人警惕思忖时,那人却抬头将面巾扯下半截,微微凌乱的发丝间,现出一张英气而俊朗的脸来。
“卑职叔十,奉汧王陛下之令,前来营救公主殿下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