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佑和丁小满一走,课室里就只剩下了那堆跪着的兄弟们。
丁河自然是被众人目光所聚焦的那一个,他一动不动,像雕像一般跪在那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山里气候可不像城市里,十一月已经进入了冬天,寒冷的朔风能把房顶上的瓦片都给掀飞起来,风里带着草木的湿气,从里到外一粒雪花都看不见,一样能冻得人欲仙欲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寒冷和疲惫终于把少年们的耐心消耗殆尽。
砰——
刘元忠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怒的踹翻了一张桌子,“老子退出这什么鸟的合作社。又不是非得靠她才能活!”
“小弟,咱们走!”
刘元毅才五岁,本来已经跪得伏在地上睡着了,被哥哥搞出的动静惊了一跳,茫然的环顾四周,黑乎乎的,他又冷又怕,不但没有动弹,反而“哇”一声哭了起来。
“小弟,哥带你回家。”
刘元忠不由分说的把弟弟抱起来,看也没看跪在一旁跟着他瞎混倒了霉的堂弟刘勇,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丁山,丁虎张了张嘴,但看见丁河眼睛都没斜一下,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继续低头跪着。
刘孝也惊了,他脸色仓皇,想去拉刘元忠,却又不太敢去阻拦他,“忠弟,你别这样,瑶儿姐不是那么狠心的人,等明天早上她看着咱们诚心……嗯,反正这事儿也就算了。”
“呵呵,诚心悔过吗?”刘元忠冷笑,“你别在这儿装好人,这一切由谁而起?还不是你这个私生子,胆小鬼,窝囊废!”
“谁是你忠弟,别张着嘴瞎叫!”
“我本来才该是刘家大房的长子,你不过是个二叔为了多争点家产从外面带回来的野孩子,根本就入不了我刘家的家谱!”
刘孝脸色一黯,伸出去的手垂了下来。
刘元忠哼了一声,继续走出门去。
一直没有动弹的丁河却微微侧了侧头,瞅了眼整个人都耷拉下去的刘孝,几秒钟后他轻轻勾了勾唇,“你的身世在丁家村从来不是秘密。”
“不过,就你们刘家那几间破草房,真的用不着还要一个嫡长子来继承。”
“噗——”却是丁虎没忍住笑了起来。
丁河说完,也没看刘孝涨红的脸色,目光一瞟恰恰落在丁虎身上,“你笑什么,觉得你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很自豪?”
“啊——没有。”
“我见过你们大哥,要是他能活到现在,我相信一定比我跟擅长管教弟弟。”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丁虎和丁山两人都脸都腾的红了起来,刚活泛起来的身子再次跪得笔挺笔挺的。
丁河看了眼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丁九,没说他,反而是扭头对跪在自己身边的丁七道,“有四个弟弟妹妹挺不容易的啊。”
“记得四哥最后走的时候,你们五个年纪还小,在整个村子里是最没用的,十四十五才刚能走路。你们天天抱着他们三个哭,我家也没什么吃的,但我爹还总是嘱咐我和山子分一些给你们去。”
“要不是那年奉贤叔给瑶儿姐和婶子带了些乳酪和肉脯,说不定十四十五都长不到现在。你看看你,山子还比你大一岁呢,完全没有你能理事。”
“唉——”丁七长叹了口气,苦恼的摇摇头,“大河哥,你别笑话我们了,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有什么主意啊。以前只想着小七他们别饿死,现在饿死到不担心了,还能念书,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看着自家哥哥难过的表情,丁九脖子一梗,却还满不服气,“不就是打人吗,多大的事啊,值得搞成这样!”
“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刘孝是我打的,这个罪名我自己担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