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说:“聪明人早该知道,就算吃了强扭的瓜,也不一定能尝到甜。”
陈修泽说:“我只吃瓜,不在乎它甜或不甜。”
方清芷不理他,她讲不过对方,只去厨房中做饭,此时夜深人静,周围的人大多睡下了,没有声响。陈修泽进了厨房,挽起衣袖,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他说:“我也饿了,借用你的厨房,做些东西吃。”
方清芷说:“随便。”
她还是有些晕,水壶中有烧开的水,倒出,慢慢地喝。现今体温渐渐降下,方清芷也不怕陈修泽会对一个病人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呢?陈修泽平时也不喜欢毫无互动的结,合,更何况现在她只有力气同他吵架,也将所有力气用来吵架。
方清芷煮了双人份的面,陈修泽简单炒了两个菜。两个人,一个在单人沙发上刚睡醒,另一个生着病,下午又结结实实吵一架,现在都累了,一块儿在木桌上吃饭,谁都不肯再开口——
想说,又怕一句话又要引来争吵。
就像玩搭建积木金字塔,诱惑你往上再放一块儿,又怕这一块儿导致事态走向不可挽回的分崩离析。
吃过饭,陈修泽看着方清芷又喝了药,才起身走,他的手杖仍在他昨日放的地方,孤零零的,平时怒吼的狮子此刻斜斜依靠着木质橱柜,好似被母狮赶走的落寞狮王。
方清芷低头喝水,她喉咙又痛又干。
陈修泽俯身,从暗暗阴影中拿过手杖,摸了摸上面的狮子,忽然开口:“这根手杖,是我做了第一身定制西装时订购的。我之前没有用过手杖,只往那只有残疾的鞋中垫一些鞋垫,这样,瞧起来,外表也不像个跛子,走路也正常。”
方清芷咽下凉凉的水,她放下水杯。
灯光照了她一身,犹在病中,头发散乱蓬松,只穿了一件淡淡杏花色的长袖裙。
这样暗的灯光,她的手臂和脸都好似散发着朦胧柔美的光。
陈修泽知那并非柔软的光芒,而是如光般敏锐的细密尖刺。
那是她唯一能用来自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