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没有卧室里不准吃饭的规矩。
陈修泽做的是车仔面。
多稀奇,这本该是简陋木头推车叫卖的面,一角钱就能得到一大团粗细不均的面条,纵使再加上些猪皮、鱼蛋、猪杂、牛杂……也不过多添几角钱而已。
车仔面,猪油渣面,还有喇喳面,这些廉价的、热腾腾的面开遍港九新界十八区,填饱了许多囊中羞涩之人的胃。方清芷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廉价几角便能果腹,她吃过许许多多味道不同的车仔面,也难说是哪个街边哪个小摊贩煮出的可口美味。
陈修泽做的,显然没那么多花哨,一份面,汤底也不是街边卖的那种又浓又辣的厚重,要清淡许多,一团面,加了剪成碎片的卤豆干,鱼蛋,煎豆腐,鱿鱼,鸡翅肉,萝卜。
满满当当。
甚至都不能称为车仔面,而是他煮的素面,加了车仔面会用的那些配菜。
方清芷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咬面,汤的味道不算重,甚至有悖“车仔面”那粗糙厚重的汤底口感。她幼时曾在北角吃过一次这样清淡口味的车仔面,大约店主做得实在糟糕,方清芷第二次再去吃,摊位就不在了。
这份面同那时的味道有些相近。
陈修泽也吃,同她一起。两人方才刚剑拔弩张地吵过,也热火朝天地打过,如今还能心平气和地相对坐着坐吃面,实在因俩人脾气都一脉相承。
大约是胃里有了东西,倒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谈话。
也或许是喷对方一整个腰腹,后知后觉的愧疚。
方清芷说不出是什么,陈修泽态度过于光明磊落,以至于她也开始疑心自己的怀疑真假——无论如何,梁其颂去赌场这件事为真,而有人曾见陈修泽司机同他一起去赌场也是真。
其他的“真”,她必须亲自去证实。
遗憾方清芷都不知梁其颂去的是哪家赌场。
陈修泽说:“之前有个阿公教我做车仔面,可惜我做得完全不像话,即使摆摊也无人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