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剥去那层高深莫测的外壳,他也只是个会因为伴侣曲解自己的意思而跳脚的人。
虽然他跳脚的反应与一般人有些不一样天暗了下来,波澜起伏的地皮被其下翻覆的血肉与根茎顶穿,碎石泥土向四周飞溅开来,却逃不过无端形成的数十道龙卷风的吸引。翻倒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卷向天空,战场上散碎的一切都被风卷着,在高速旋转的气流中化为齑粉。
云层低矮,其间有无数雷电翻覆,轰隆轰隆的落雷无差别地劈向被龙卷风肆虐的大地。洪水蔓延,咆哮着清洗一片狼藉的战场。须臾之后,神树庞大的根系缓缓从地底显露,那些因着尸骸聚合体的死亡而再度散落在战场间的游散的杀戮力量也在这一系列的清洗下褪去了那蛊惑人心的力量,并再度被神树吸收。
“好大的脾气。”我轻笑道,他简直与因为被大人误解就嚎啕大哭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十尾发动的宛如神迹一般的忍术在你口中就是好大的脾气”似乎发觉了我刻意的误解,他的声音不复方才的激动,反而颇有些埋怨的意味,“也对,在你眼里,这招天变地异估计也只是尚可而已,哪里及得上你抬手间便能移山填海的伟力”
这种亲昵的埋怨我实在忍不住捂嘴轻笑了几声“不错,的确只是尚可而已。”虽然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但顺着他的话说倒也有趣。不难想到我在我这位伴侣的心中是个什么形象了,感觉与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神祇也相差不远了。
“闭嘴吧就算失忆了,你的性子也依旧这么恶劣”好像没了那层高深莫测的外皮,他内里真正的性格便显露了出来。放在以前,恨不得保持沉默的他可不会如此抱怨。
“好,我不说了。”我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不过,在闭嘴前,我还是得告诉他一件事情。
“听好了,嗯”该怎么称呼他呢我卡壳了,想到失忆之前我与他的关系,踯躅了片刻,还是说道,“我新鲜出炉的伴侣”
说着说着我自己反而笑了起来,嫌弃道“呵呵真是奇妙的经历,我什么都不记得,却已经有一个伴侣了。”说罢我点着膝上的长剑,正色道,“你的想法很奇怪,这一点也许是先前的我行事上给了你某些错觉,我对此不会多加置喙。但按照我对自己的了解”
我想了想,我会在何种情况下找一个伴侣,然而却没有找到任意一种可能;又想到我会在何种情况下让另一个人插手我的修炼之事,也仍旧未果。
这沉思的过程反应到外界便是我只缓缓拂过膝上的长剑,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仿佛也察觉到我在思考某些事情,明明已经与神树合为一体,我却莫名地觉得他此时大抵也在屏息等待。
我回过神来,弹了弹剑身,清脆的铿锵声打破了一室寂静,带着肃杀之意的声音响起“我没有无聊到因为旁人有用就找他当伴侣,也没有随意到允许他人插手我前行的道路。”
“可是我在这里”他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喃喃自语的声音中透着迷茫。
“是啊,你在这里。”我意味深长道,人类的情啊、爱啊,于我而言陌生又遥远,但也许我与他之间还真的就是这种陌生又遥远的关系。伴侣的关系可以是交易,一同闯荡异域天地也可能是交易,但那些亲昵的话语,对他的靠近并无排斥的身体反应,却已然昭示了一些东西。
“那你”他的声音骤然紧绷起来,能听出明显的忐忑急迫的情绪,“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失忆了。”我摇了摇头,点着唇笑道,“你这么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何不去问未来恢复记忆的我”
“千手扉间”气急败坏的声音再度响起,而这一次,他好似忘了先前百般隐瞒的举动,口不择言地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
原来我叫“千手扉间”还真是熟悉的名字。我摊着手,无辜地应道“我真的不知道。”
谈话间,地面上血月的信徒被清扫一空,气恼的他转而向着头顶缓缓降落的血月发起了进攻。以神树为中心,数颗血色的球体凭空出现,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恐怖到极致的力量愈发向着球体汇集。
又是一桩让我觉得熟悉的事物。如此想着,我便也直接问了出来“这是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如自己想想”他的声音带了些许凉意。
好吧,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