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个孤独的身影背对着宫阙走出了高达十二丈的应天门,来到了紫微宫外。
门前的御道宽敞平整,只是人员寥寥,显得有些冷清。
凛冽的寒风掠过,吹起了安庆绪的额发。他默默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迈步向前走去。
到了第一个路口,安庆绪向右一转,转到了一条阴暗的胡同中。
这条胡同宽仅三尺,两边的围墙又甚高,所以挡住了大半照向这里的光线。
安庆绪脚步不停,一道身影从墙边的阴影处悄然浮现,快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殿下,陛下召见您有何吩咐?”张毅关切地道。
“有何吩咐?”安庆绪笑了笑,伸手撩开了垂在脸颊的乌发,“你自己看吧!”
他的脸上,赫然有一块红肿的掌痕!
“陛下竟如此责罚殿下?”张毅被惊得瞠目结舌,呆愣了许久才张口说道。
“哼,他没杀了我,已经算走运了。”安庆绪冷笑一声。
“难道说……陛下想另立太子的传言是真的?”张毅将声音压得极低,显得格外小心。
“谁知道呢?不过他宠爱我那几个弟弟的事,大家早已看在眼里了。我脸上的巴掌你也瞧见了不是?”安庆绪笑了起来,笑容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张毅犹豫了片刻,目光渐渐变得笃定,“殿下,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这样下去,陛下的大业恐怕要落入旁人之手啦!”
“多谢张兄提醒,”安庆绪转头冲着张毅眨了眨眼睛,“所以我现在不想回府,想先去个地方。”
张毅满脸疑惑,不知道安庆绪心中如何打算,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向胡同深处走去。
穿过十数街道,转过七八道弯,安庆绪在一座朴素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小院白墙黑瓦,一眼望去便觉格外幽静。安庆绪走上前来,轻轻扣了扣木门,朗声道:“严先生,小侄安庆绪来访!”
“原来这里是严庄老师的住所!他竟如此朴素,真让人意想不到!严老师是陛下的谋臣,殿下此时来找他,究竟有何用意?”张毅的脑中已乱成一团,全然理不出头绪。
同安禄山的众多狼卫一般,张毅的武功是严庄传授的。
这严庄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天生技艺超群,过目不忘,并且极擅信息的整理归纳。安禄山看中了他这一点,便搜罗大量武学典籍,希望他能整理出一些容易上手又杀伤力强的武功,来训练狼卫。
安禄山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但没想到严庄在通读了这些典籍后,真的整理出了数套易学又强横的武功。
如此一来,才有了那些武功高强的狼卫。
立了这么一大功,严庄的地位节节攀升,以至于成为了安禄山的谋主。
至于严庄本人的武功,大家都知道,因为他接触武学时已近三旬,已然错过了许多高深武功的最佳修炼时期,所以自身的武功倒是稀松平常,只懂些粗浅功夫罢了。
敲门声与安庆绪的话语同时止息,隔了片刻,门内便传来了回答的声音:“原来是殿下,严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脚步声渐渐清晰,木门“吱呀”一声向两旁分开,显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