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
司怀辞坐在桌案旁的圆凳,手捧司怀瑾当时留给凤倾禾的丝绢。
逐字看完,又重头继续开始,生怕漏下细节。
是哥哥的字体没错,他不会认错。
字里行间没有丝毫埋怨,只有哥哥对弟弟的无限期望和祝福,这些情绪和内容司怀辞全都懂。
“他还有话,让您带给元之,对不起?”
凤倾禾撇撇嘴,不愧是亲兄弟,行为做事风格极其相似,都写了书面遗嘱,还要什么口头遗嘱。
“他让本殿告诉你,他只愿你安稳过这一世。”
对普通人来说尚且容易,可对他们这些皇子来说,又谈何容易。
荣华富贵只是未出宫的那几年,他们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皇子殊荣。
自长大出宫的那一刻起,母妃便告诉他俩,早日争取去封地,她也能去封地安享晚年。
可皇上准许他们出宫建府,却迟迟未下达分发封地的圣旨。
就算你无心皇位,也不会有人相信,尤其是各方面都太优秀的哥哥,是所有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多活一日都让他们寝食难安。
让哥哥跟着主帅上战场之前,他们俩便知道,这是一趟赴死之路。
能当为国捐躯的皇子的希望都渺茫,大概率随便找个理由暗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司怀辞将丝绢整齐的折起来,放在手心捂了捂,似乎上面还有哥哥的温度。
“殿下,这个可否留给元之留个念想。”
凤倾禾轻柔的从司怀辞手中拿出,抬了抬眉毛说道:
“那可不行,这也是他留给本殿的念想。若是想看,来找本殿就是,本殿并非是那吝啬之人。”
凤倾禾又当着司怀辞的面,丝毫不避讳的放回枕边的小锦盒,还多此一举上了一把锁。
“既然本殿已经自证,那你也得遵守约定。”
司怀辞急了,赶紧站起来争道:
“方才元之并未同意,是您说先让元之看看,信了再说。”
凤倾禾想着别把人吓跑了,看起来怪可怜便主动退了一步,这人咋不识抬举。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给脸不要啊,这是钰王府,本殿不点头,你能出的去?”
“来人。”
岁岁正在殿外打哈欠,眨着眼睛赶紧踏进来。
“带他去修竹院,找间单独的房间,让教习先生教教规矩。”
“是,殿下。”
岁岁正经起来,也并非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面前的人太过高大,眼神锋利的像是将人拦腰砍杀,试探着竟不敢靠近。
“本殿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明早本殿带你去大理寺交给三部严审,自此本殿概不过问。第二,以本殿侍奴的身份暂住在钰王府,找机会本殿会送你回黎朝,本殿说话算话。”
“你哥信得,你就该信得。”
司怀辞的眼神立刻变了,不再死死盯着凤倾禾,主动对岁岁说道:
“麻烦前面带路。”
哥哥连死都在替他考虑,怎会骗他。
只是,要哥哥知道他自作主张来了这里,还这般受人限制,定会拿竹条狠狠抽他不争气。
哥,你到底在哪啊。
司怀辞走到院中,站在圈椅旁往后看了一眼,便跟着岁岁处了寝殿前院。
凤倾禾负手而立,望着司怀辞落寞的背影感叹,她太混蛋了。
司怀辞和司怀瑾近在咫尺,方才司怀辞停顿的脚下不远处便埋着哥哥的尸骨,可她不能据实相告。
知道司怀瑾葬在这里的人,少之又少,司怀辞连自己尚且不能自保,知道了只会增添烦恼。
这个恶人还是她来做吧。
强留司怀辞在府上,是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