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谈话,他原本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屏蔽掉了里面的一切。
也许,他是想等她能真正接受自己的时候,再——
没过多久,夕元抱着孩子出来,满脸的笑容。
孩子的脖子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黄澄澄的东西,米亦竹小时候脖子上也曾经挂过,知道那个叫做长命锁。
“母亲给的?”米亦竹摸了摸,开口问道。
夕元笑着冲他点头。
跪下、磕头,米亦竹替自己的儿子谢过。
站起后转身离去,女管事不知何时再次出现,还是弯腰在前面引路。
出府、上车,哒哒的马蹄声又扰了康乐巷的宁静。
等马车拐进安宁巷,米亦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这是他儿时的家,是他长大的地方。
还是那些人,站在米府的大门外迎接。
米亦竹夫妇笑着上前行礼,阮主事夫妇急忙侧身避过。
黄瑜笑着接过孩子,然后拉着夕元进府,留下米亦竹站在原地,满脸的无可奈何。
米亦梅领着两个孩子陪她们一起走了,不过还好,至少米斯齐同阮主事依旧站在原地。
“母亲这是对我不满?”米亦竹有些纳闷的问道。
“只是喜欢孙子多一点而已。”米斯齐说出一句让人刮目相看的话来。
米亦竹摇了摇头,然后冲阮主事拱手。
阮主事急忙还礼。
二人一左一右,陪着米斯齐进府。
在康乐巷耽搁了一阵,等进到正厅,酒菜早已备好。
女眷直接在后院另开一桌。
三人坐下,米斯齐笑呵呵的介绍起自己的藏酒。
这是花大价钱从往来的商队手中买的。
“母亲愿意为您掏这么多酒钱?”米亦竹觉得有些奇怪。
“我自己掏钱买的,私房钱。”米斯齐压低了声音说道。
米亦竹同阮主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笑意。
米斯齐一掌拍开,三人均是深吸了一口气。
光凭酒香,就觉得配得上‘好酒’二字。
等到佳酿入喉,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父亲,您哪来的私房钱?”几杯酒后,米亦竹开始八卦起来。
“你姐夫悄悄给我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米斯齐明显有些紧张。
米亦竹突然发现,作为儿子,自己是有些不称职的。
明知道家中的钱财都掌握母亲手中,自己也不知道悄悄给父亲塞点,还得让姐夫出手相助。
低声告诉米斯齐,自己每个月会让怀山悄悄送一笔钱过来。
米斯齐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表示不需要太多,几十枚金币足矣。
几十枚金币,还不够米亦竹去城东吃一顿饭。
米亦竹没有多说,要是一次送个几千过来,估计父亲也没地方藏,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
继续喝酒。
刘忠找阮主事聊过几次,都是在官场上混的,阮主事不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家伙,已经正式成为内府栽培的对象。
只要阮主事自己不犯下大错,最多数年,他就会再往上升上一升。
员外郎,可以在城北拥有自己的府邸了。
内府里人才济济,阮主事哪能不知道刘总管是看在盛兴公的面子上,心怀感激,就冲米亦竹频频举杯。
米亦竹也替他高兴,自然是来者不拒。
反而将米斯齐晾在了一旁。
米斯齐也不在意,一边看着这二人互动,一边有一杯没一杯的品尝着自己的珍藏。
有一个人,被他们刻意忽略掉了。
米亦男!
这位在寒玉宫仅次于宫主的大佬,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他的婚事,随着宫主的杳无音讯,也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要说米斯齐夫妇的心中没有遗憾,米亦竹是不信的。
不过米亦男现在身份敏感,米亦竹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十五岁的兄长,还是孑然一身。
想起白真仙,米亦竹对二哥的终身大事就有些忧虑。
这忧虑,还不能表现出来。
午饭过后,米亦竹同夕元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孩子则留在了黄瑜的身边。
“我总是觉得母亲有些心事!”面对自己的夫君,夕元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没心事才怪!
米亦竹说出二哥的事情。
夕元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既然自己的夫君都觉得棘手,她自然更没有办法。
只能多把米斯齐夫妇请到盛兴府,让盛兴府的世子来冲淡他们的烦恼。
同往年一样,还是用过晚饭方回。
这一次,米亦竹没有乘车,他牵着夕元的小手,在安宁巷漫步。
漫天的星光,再加上从两侧府邸中透出的灯光,米亦竹一时间有些晃神,仿佛回到了当年。
但愿——
但愿,这不是自己过的最后一个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