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茅屋内。
老乞丐将米亦竹轻轻的放在石床上。
相对于没有呼吸,老乞丐更相信寒刀。
他相信寒刀不会认死人为主!
宫主出手杀人,老乞丐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抢救过来。
不过,石床应该可以。
只要人能活过来就行,至于丹田没了——
孤城的盛兴公,哪需要什么丹田?
安顿好米亦竹,老乞丐端坐在案几旁边。
十二个时辰过去,米亦竹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
换句话说,米亦竹依然没有呼吸。
两天过去,米亦竹还是一动不动。
三天过后,米亦竹仍然一动不动。
老乞丐心里虽然一点一点的在往下沉,可还是一直耐心地坐在旁边。
终于,老乞丐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他放在大腿上的手突然一紧,死死的抓住了衣裳的下摆。
虽然呼吸过后,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可老乞丐的心,已不再继续下坠。
过了一会,又响起了微弱的呼吸,这一次,持续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直到两天过后,才像正常人一样均匀呼吸。
不再断掉。
老乞丐五天来第一次起身,来到石床旁边。
扣住米亦竹的手腕,让他欣慰的是,米亦竹脉搏平稳。
换句话说,米亦竹算是活过来了。
不过,米亦竹的丹田依旧空空荡荡,十几年的修为,已荡然无存。
看这样子,这家伙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老乞丐摸了摸肚子,扭头朝茅屋外面走去。
民以食为天!
等回到洞室,王庄主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形容枯槁,看着让人莫名的心酸。
当天,老乞丐带着米亦竹离开没多久,王庄主就醒了过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洞室,原本早已陷入绝望的他,又慢慢的有了一丝希望。
独坐在洞室,等待着老乞丐的归来。
见这座洞府的主人出现,王庄主立刻扑了上去,抓住老乞丐的手臂颤声问道:“小竹他怎么样了?”
老乞丐一把将他拨到一边,直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好——好消息!”王庄主站在原地,牙齿都在打颤。
“小家伙,活过来了。”见王庄主模样可怜,老乞丐也没了戏弄他的心思。
绝望不见了,浮现在脸上的只有一种表情:狂喜!
“还听不听坏消息了?”等了半天也不见王庄主追问,老乞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王庄主一愣,笑容僵在脸上,一小会过后,冲老乞丐缓缓点头。
“丹田尽毁,与普通人无异。”
就这?
王庄主迟疑了一下,请老乞丐继续。
“没了!”老乞丐没好气的说道。
没了?
王庄主突然放下心来,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没了就没了,只要他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王庄主说完后冲老乞丐跪下,磕头谢过。
老乞丐没有阻拦,喜欢磕头,就随他磕吧!
先不去管这两位老人家了,让我们把场景从井口往下,然后拉到茅屋里面。
有了呼吸,意味着米亦竹又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虽然他双目紧闭,躺在石床上一动不动,不过,他的灵魂,或者说他的意识,并没有与身体一同歇息。
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四周又是雾蒙蒙一片。
米亦竹对这种景象已十分熟悉,他径直向前,脚步匆匆。
他知道,前方有两位老人,在某个地方等他。
不过这一次,他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出迷雾。
怕,他是不怕的,不过困惑,一定是有的。
向左?向右?继续前行?还是转身回去?
这,是个问题!
米亦竹相信自己的直觉,他选择继续前行。
在这里,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会觉得饥饿或者是疲惫,米亦竹只是机械的迈开腿,永不停歇的前行。
终于,有灯光穿透迷雾,跑进了米亦竹的视线。
米亦竹心中一喜,急忙上前。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让他无比思念的二老,而是一间极为简陋的茅屋。
米亦竹觉得这间茅屋有些眼熟。
上前、敲门,米亦竹表现得很有礼貌。
当然,他其实一直都很有礼貌。
无人应答!
继续敲门,屋内依旧是寂静无声。
想了想,米亦竹轻轻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抬腿进屋,室内十分简陋。
一张石床、一张案几、一盏油灯、一卷竹简。
仅此而已。
这些布置,米亦竹同样觉得十分熟悉。
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窗外,雾茫茫一片!
等到转头,案几旁边,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人。
说是凭空出现,是因为米亦竹知道自己是真仙,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出现,而不被他察觉。
“你是谁?”米亦竹有些好奇的问道。
“此间的主人!”那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桌上的竹简。
“对不起,刚才我有敲门。”
不管怎么说,闯进他人的家中,终究是不礼貌的。
“请坐!”此间的主人没有同他计较。
米亦竹谢过,然后在那人的对面坐下。
“看什么?”米亦竹有些好奇的问道。
刚才他的目光已从竹简上扫过,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秘籍!”那人终于抬头,看向了米亦竹。
“秘籍?”
米亦竹又看了一眼空空的竹简,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成为圣人的秘籍!”那人补充了一句。
米亦竹觉得对面这人在故弄玄虚。
不过他是客人,别人是主人,他也不好在主人家的面前做出什么不好的表情。
“不信?”那人看穿了米亦竹的小心思。
诚实是美德,米亦竹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点头。
“你丹田尽毁,看不出来实属正常。”
丹田尽毁?谁的丹田尽毁?
米亦竹看向那人的眼神有些狐疑。
那人让他试着运气。
米亦竹想调动一丝真气证明一下,然后——然后下一刻就脸色大变。
他找不到自己的丹田。
“你忘了?”那人看向米亦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忘了?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