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底线

“呼，舒服多了。”

赵明微微张口，黑色的吐息似利剑一样从口中窜出打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洞。

这黑气如同有生命的虫子，不断蠕动着。它猛然扑起，贴上赵明，想要重新进入他的身体中，却被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轻轻一捏，碎成了冰棱，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

随手捏碎巨凶兽看向自己的手：焦黑的痕迹淡化了不少，那裂缝也闭合了一大块。游离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修复着他的身体，加上...某个小家伙的自我贡献，他恢复的比想象中要快好几倍。

他看向窝在自己怀里不走的焰：这个小家伙正低着头，死死的搂着他的腰，动都没法动。

一股股粉色的雾气从她的战靴和连衣裙上弥漫，在出现的第一瞬间就被赵明所吸收...焰，这个从异想体进化来的存在，正以这样的方式关心着他。

“舒服啦？”焰的声音有一点点虚弱：“焰困了，想睡觉...”

她抬起头，夹着嗓子，像是撒娇：“陪焰去睡觉嘛，反正都这个点了...我们不管那些事情了好不好，去睡觉吗？”

“不行哦。”赵明摸了摸焰的小脑袋，把手放在了环在自己腰间的小胳膊上。

轻轻拽了一下，焰就听话的松开了怀抱。他把焰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我还有事，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睡，好吗？”

“喔。”焰没有反抗，她两只手抱着膝盖，巴巴的眨着眼睛：“这次可一定要回来哦！”

赵明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焰说的是之前漫威时候的事。那时的自己因为安吉拉...被骗去了海景假日酒店，再后来干脆就死了...想到过去自己的那些骚操作，赵明脸色微微一红：“这次一定。”

他伸出小拇指，焰也伸出了小拇指。两人轻轻一拉，大拇指碰了一下，像是盖一个印章：“这次，一定会按时回来的！”

“谁想杀了我...”他轻声说道：“我就宰了谁...”

“吱呀...”

客厅的大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安吉拉走了进来，她的肩膀和头发上还有一些没有融化的雪花。

她走到赵明身边，双手在小腹部重叠，微微躬身：“老板，已经查清楚了。今晚，哥谭市的死亡人数是四万七千二百一十五人，其中一千二百三十五人是因为交通事故死亡，还有三十七人是因疾病和寿命而死，十二人因为意外而死...后面四十九人的死亡与异想体‘雪橇鲁道夫’的行为无关。”

“嗯。”赵明点了点头。刚刚为了让伤势尽快恢复他收回了对全城的观测，因此也失去了对哥谭的掌控。除去还在运行的灵魂阻隔之网外，他停下了所有常驻的能力：包括有限的无敌。

反正巨凶兽这个等级的家伙真出手，就自己现在的能量储备肯定是白搭，干脆赌一把...现在看来算是赢了吧。

“后面的四十九人列个清单，到时候复活的时候就不带他们了。对生命与死亡还是要有最基本的尊重，不能无视自然规律...”赵明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有被冻死的，和自杀的吗？”

“冻死者五人，没有自杀者。”安吉拉答道。

真的有被冻死的啊...

赵明走到窗边，双手抚摸着巨大的落地窗。他现在才感觉到了哥谭的这场大雪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威力...只下了一天，仅仅下了一天而已。

这场雪很大，温度也很低。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这个天气会冻死的，只需要有一个不透风的房子，甚至是一杯热乎乎的开水，人们就能挺过这一天...第二天，圣诞节，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他会赢下棋局，那死去的将被复活，被破坏的得到修复...哥谭会变得更好。

可有人，就是连这小小的条件都不能满足。他们不是死在了黎明的前夜，而是死在了漫长的寒冬。

他们甚至没有看到一丝光芒的希望。

“狗屎合众国。”

他早就知道合众国很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合众国能烂到这个地步。哥谭，能烂到这个地步。

“冻死的人从名单中移除，脑叶公司需要一些保洁，就让他们去做吧...如果是有疾病或者身体缺陷的，就...先以公司的名义成立一个慈善组织，从里面拨款。”

这只是权宜之计。先不提恩大成仇的事：单说为这些冻死者中身体有重大缺陷的人拨款照顾，他们被照顾了，其他人呢？

那些有轻微疾病的，智力有问题的，单亲家庭，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自理能力的，经济有问题的...他们要管吗？扩展一下，大都会的流浪汉呢？中城的穷人呢？星城的贫穷家庭呢？再扩展一下，南美洲的穷人，非洲的穷人，中东的可怜人...人不患寡，患不均。

达则兼济天下。可再达再富有的人，也会在天下面前硬生生被吃跨。想要解决这些人的问题，就要从体制上着手。至少...先保证他们不会死吧。

尊严或许很重要，但赵明始终认为，活着更重要。当然，他也会给这些人选择死亡的权利。如果他们真的觉得死亡是长眠的话...那就随他们去吧。

选择的权利，甚至高于尊严和生命。至少赵明认为如此。

“还有什么？”

“十二点刚刚过去，现在已经不是平安夜了。”

赵明惊喜的回过头：“现在是？”

“现在是圣诞节，凌晨十二点整。”

“太好了。”赵明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像是一个激动的小孩子那样。

平安夜的过去代表了‘雪橇鲁道夫’的无敌被打破，这也算不枉费他冒着受伤的危险打破了与巨凶兽的规则，稍微干涉了一下棋局。他洒下了金枝，利用共鸣困住了‘雪橇鲁道夫’，蝙蝠侠和科拉...

金枝...赵明又想到了这个安吉拉提出的方案。金枝到底是什么？赵明还记得这是在‘脑叶公司’与‘废墟图书馆’之后，月亮计划推出的又一个作品‘边狱巴士’中出现的概念。游戏中的金枝是什么还没有定论，但赵明知道，自己制造出的金枝是什么。

那是光之树脱落的枝条。再详细点，是浓缩的高纯度精神力，是无数情感被能量包裹起来的...夹心棒棒糖。

能量就是棒棒糖，情绪和精神力就是其中的夹心。光之树上脱落的枝干，便是金枝。它是实体化的树，是可以长久保存的特殊产物，也是可以与异想体共鸣的一种神奇东西。

或者说异想体与它，再与参与者共鸣？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运作内涵。但表现形式，就是金枝会吸引异想体，异想体会依靠金枝扭曲出一个特殊的空间，在异想体的某个范围之内，任何‘适格者’都会被拉入空间中。

如果‘适格者’能从空间带出金枝，那便是‘折枝’，就像神话中折断枝条的英雄那样。异想体会丧失反抗能力，届时焰就可以轻松将其收容。如果失败...不可能失败的。

科拉先不说，DC亲儿子都进去了，能失败？开什么玩笑！赵明今天就把话摆在这了，但凡DC的大宇宙意志没死，老爷就一定会成功！

什么叫DC编辑亲爹啊？懂不懂亲爹蝙蝠侠的含金量啊！

总而言之，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两种，折枝成功，自己大获全胜。巨凶兽失去棋子，‘雪橇鲁道夫’没活过圣诞，赢！

折枝失败，自己小胜。再死几千人，自己多费点力，后面复活他们。虽然焰睡着了，但不还是有老蝙蝠和科拉吗！干死‘雪橇鲁道夫’，还是成功收容，赢！不管怎么想，都是赢啊！

这盘大棋他都不知道怎么输啊！赢麻了好吧！

赵明紧张地心情顿时落了地，美滋滋的盘算起下一场棋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从巨凶兽手里继续赢下来。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能量’从外界闯入了哥谭。

就如同一颗炽烈的太阳，那‘能量’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怖破坏力。仅仅是飞翔就差点破坏了他捕捞灵魂的‘网’...赵明眉头一皱，上帝视角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那是？超人？克拉克.肯特？”赵明点了点额头：“他来干什么？来支援的嘛？他要早点来就好了，配合焰怎么也能把鲁道夫限制住，我也就不用破坏规则违规下场了...”

赵明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哎...”

正当他准备用上帝视角联系一下堪称真圣人的大超，请他来庄园中小坐一下时，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大超似乎并不是来找布鲁斯的，或者说，他根本不是来帮忙的...他以极快的速度飞跃哥谭，一圈又一圈，还掀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谁？

“老板，我们最好...看看这个。”赵明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他扭过头，看到安吉拉在墙壁上放出了一个虚拟投影，播放着电视的内容。

投影上，小丑站在一张桌子前，咧嘴狂笑。

燃烧的木炭，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焰，眯起眼睛的安吉拉，巨大的落地窗...视线中所有的东西都渐渐变得模糊，只有那张被红布和绿布缝合起来，丑陋作呕的脸越发清晰。

那是小丑，他没有戴口罩，穿着白色的、手术医生才会穿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