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也不过数日未见牛容容,今日一见竟觉陌生了。
牛容容一向爱美,胭脂粉黛,金簪玉钗,日日都打扮得颇为精致,此刻却是素颜朝天,浑然不见昔日嚣张跋扈的气焰。
“三弟妹,”牛容容见她便哭:“三弟妹,老太太若找你签字,你可千万别应了她!”
苏桐正想着陆怀瑾打算坑谁,原是她这位好大嫂。
瞧她哭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又是求到头上,苏桐虽心里痛快,面上也没表露太过,连声音都软了些,“何事让大嫂如此伤心?”
“还不是因为庸儿,”牛容容捏着帕子擦泪,“陆大人给出了个主意,若我们心疼幼子,可由父母替罪。”
苏桐长长“哦”了一声,幸灾乐祸地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就说他不可能饶过秦家。
牛容容越想越委屈,若不是被欺负太狠,她也不可能拉着脸来求对头,想想便哭得厉害。
“此事我也是才听说,老太太心疼儿子,不愿让肥猪顶罪,便将我推了出来!”
“三弟妹你知晓老太太自私,却不想她竟然拿我们儿媳妇不当个人!偷摸着找人将字给签了,你可晓得庸儿那罪名,要徒两年还要挨杖刑!我自然不愿儿子受苦,也在想法子替他免罪,但……”
说到这儿,牛容容抓着苏桐的手泣不成声,“但我可以自愿代替,而不是被老太太隐瞒着,背地里摆我一道!人家是父代子刑,为何这事儿受罪的是我,就连死猪也签字同意,这对我太不公平!”
苏桐听得眉头紧锁。
陆怀瑾早已将秦家众人心性摸了个透彻,这一招当真是狠。
利用秦仲同老太太爱子护子的心思,将牛容容逼到绝境,不仅让牛容容恨上秦家,亦会寒了旁人的心。
但据她所知,秦宁向来疼爱牛容容,不想事到关头,居然也如此绝情。
“三弟妹,你心地善良,可不能像他们一样害我啊!”
要是搁前世里,她定要同情牛容容甚至同牛容容站在一条线上,而今不同了,她可不管秦家哪个院子着了火,只想着要给他们浇多少油。
看着牛容容一脸希冀的模样,苏桐摇了摇头,再将她的手指一一剥去,唇角微微一勾:“大嫂,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不会害你?”
牛容容像被人抽了一鞭子,面上僵地厉害。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一辆马车停在别苑大门前,旋即老夫人同秦宁二人下了马车,同时,两名小厮也一并赶来,向牛容容围了过去。
苏桐着眼一看,便见老太太手上拿着一份字据,想必正是那份签字了。
眼下情景,当真有趣地很。
她生怕妨碍人家内斗似的,见人一来便退避了两步。
“别靠近我!”牛容容眼眶更红了,指着秦宁便骂:“你这头死猪,没想到你如此薄情!”
秦宁一脸冤枉:“我不知道签字是让你代罪……”
“你现在把老太太那份字据给撕了我就信你!”
“我……”秦宁为难地看向老夫人,却被老夫人精明狠辣的眼神吓退。
到了如今田地,他也进退两难,看着牛容容时满眼心痛:“容容,我们都不想庸儿坐牢,可是……”
父母不同意他顶罪,想救儿子只能让容容去。
他再心疼容容又如何,儿子总要救!
“我也不忍心你受苦,但如今父亲已回来了,说不定以后秦家还能翻身,用不着坐满两年牢……我秦宁发誓,在你坐牢期间我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绝不……”
“谁要你这猪头守身如玉!”牛容容忍无可忍地打断他,脸上已满是泪痕。
她唯一的希望,全在苏桐身上。
只要苏桐不签字,她还有一成把握让秦宁替罪!
她将目光扫向苏桐。
苏桐不好意思地扬了扬手上的笔。
牛容容:“……”
在牛容容同秦宁争执时,苏桐已然将字签好,算送了她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