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路过乡政府,乡里已下班,便径直驶向刘家沟,边走边给田书记打电话说明情况。田书记说他明天参加两个会,实在没时间,乡长一早会去刘家沟。
第二天七点不到,郭乡长来了,让老支书带路去刘有祥家。原来昨天郭乡长已经与老支书沟通过,认为刘有祥东头的两孔空窑最合适,石头撑面,挺结实,里间住人,外间办公,离老支书家又近,办事方便。就看不着边际的刘有祥要多少租金了。
进了刘有祥家,一股酒糟的酸味迎面扑来。刘有祥喜欢喝酒更着迷于酿酒,在家里用些瓶瓶罐罐瞎鼓捣,偶尔还能弄出一瓷缸好酒,村里人你要一瓶他要一瓶便分完了。刘有祥见老支书进来问:“刘叔,承飞醒了没?”有祥本是好意关心老支书,不过总有点儿怪怪的不合时宜,媳妇儿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他才转了话题,“叔,来这么多人?啥事?”
老支书先介绍,“这是郭乡长”,然后说明来意,“有祥,你知道咱们村的‘第一书记’王文彬在你孝先叔家住一个多礼拜了,这不是个长远的法子,郭乡长想租下你坡上那两间窑,让王书记办公,你看行不?”“行了,这有甚了,空也是空着,住去哇!”“那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叔,你不是买哇?我可不卖,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不买,只是住两年。”“那不要钱,问个窑还给甚钱了,尽管住去哇。”
郭乡长听到这儿,掏出1000块钱塞给刘有祥,说:“租也得给钱,这样,一年1000,这是今年的租金,你先收着。”刘有祥让了两次都被乡长推回来了。老支书说:“乡长给你,你就拿上哇。现在上去开门,给收拾收拾。”
刘有祥一下得了这么多钱,高兴地拉开抽屉取上钥匙踮着脚在前头引路。窑上的门窗完好,糊一糊就行了,墙面没有裂缝,脱落的墙皮可以修补,不知锅灶如何,被老鼠盗开洞没?老支书喊,“有祥,叫上你媳妇儿一起收拾,需要什么找我,行不?”“行,叔,您放心,后晌就弄得干干净净,热热乎乎的。”
“文彬书记,”郭乡长叫来王文彬问,“你打算在哪儿建公厕?”“郭乡长,你看那儿怎么样?”文彬指着河畔的一块空地回答,“这几天我留意了一下,这块河滩正好在村庄中间,东头西头的人到这儿都不远,又离河近便于将水抽上来。”“小王,可不能排在河里,这水,人们还喝了,”老支书急着说。“不会的,咱们在河滩的西边砌个化粪池,将冲洗厕所的废水排进去。”“想得挺周到,会不会污染水源?”郭乡长有些担忧。
老支书说:“污染倒不会,抽上明水冲洗后放到暗井,渗地底了,何况这几年村里人主要吃井水,河里的水只是饮牲口,或应个急。”“哦,那就按文彬书记的设计来。明天我派工队过来,文彬书记,你监工把关,这是咱们乡第一个公共厕所,若建好了,推广出去,每个村都建一个,一定能极大地改善村里的卫生状况,村容村貌。”老支书还想说什么,一听乡长下了决定,再没言语。
半个月的时间,刘家沟公厕即已建成。外墙涂着橘黄色,顶子喷成翠绿色,色彩鲜艳,胜过了坡上的蒲公英、河边的杨柳枝,远看静没在川旁林间,若隐若现,平添了别样的风景。
刘家沟24户人家几乎倾窑而出,来看这座突然生出来的怪模怪样的建筑。有的问,那是甚?厕所!厕所是甚?就是茅坑!茅坑修成这样,还叫茅坑吗?我看我住茅坑,我那两间破窑给“第一书记”当厕所哇!周围的人一哄而笑。另一个人说,我以为“第一书记”啥第一,原来盖个茅坑是第一。哈哈——,人们更笑得前仰后哈,你推我搡地散了。
文彬先没开放公厕,试水通畅后,锁了,因为前天他接到通知,近期省里的考察团要下来,或许会到刘家沟。他得保证领导来了有座文明的厕所,厕所男女分开,独立封闭,能水冲,能洗手,有纸巾,无臭味,刘家沟公厕完全达到了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