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去美国前,许忍先带着黎栀回了海市。
逐渐入冬,海风愈发的喧嚣凌厉,呼啸时还卷着滔天的浪,不断拍在沙滩上。
黎栀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脖颈上的白色围巾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刚下了车,呼出的雾气浓白,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筒子楼一片冷清,枯枝落叶,风一吹就是一阵萧条。
黎栀跺着脚,搓着手不断哈气,试图能缓和一些。
许忍拉过她的小手放在掌心了,又将她的围巾往上拉了几寸。小姑娘不抗冻,脸颊都红了。
助理从筒子楼里走出来,他抬手拍了拍落在肩上的灰,对着许忍微微示意。
“许总,可以了。”
老房子的门锁年久失修,楼道内阴暗潮湿,时间久了锁孔生锈,锁芯卡在里面用钥匙都打不开。
许忍让人上楼拆了门锁,又重新换了个。
许忍微微颔首,牵着黎栀的手塞进大衣口袋里,带着人上楼。
老房子保养的不算好,外面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防止落灰,天花板的角落被晕湿,发黄一片,还有墙皮脱落。
屋里一股子发霉的味道,黎栀进了屋,先是推开窗户散散气味。
那扇老窗户被锈住了,拉了好几下硬是没推动。
“啪嗒”一声,窗户弹开,吓得黎栀连忙收了手。
许忍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人扣在怀里,大掌覆在她的头顶轻拍:“小心点。”
老旧的房子里一切都没变,那张破旧的皮红色沙发还是原样,大头电视上还盖着许奶奶缝的碎花布。
黎栀环视了一圈,最后一头扎进了许忍的房间。
那张书桌上还摆放着原来的那些书本,因为发霉的缘故,有些纸张依然潮湿破损,黎栀不敢碰,只能弯着身子仔仔细细地看。
快要入冬,天黑的极快。
许忍褪去身上那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撸着袖子从洗手间打了一盆水,将整间屋子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这样的事他做了千百遍,早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黎栀想上手帮他,被他推进了卧室里。
黎栀扒着门框不愿意进去,鼓着嘴嘟囔着:“不让我干,总可以在这里看着你吧?”
她撒娇,可怜巴巴地看着许忍。
“我想看着你。”
她的手握着门框,上面的墙皮哗啦啦落下,小姑娘被灰呛到,轻咳了两声。
客厅里没有空调,许忍心软了,又怕气温太低冷到黎栀,让助理去街上买个小太阳回来。
家里原本的那个不知还能不能用,许忍不放心,仔细点还是好的。
黎栀就窝在那张皮红色沙发上,她蜷缩着腿,许忍就将那件羊绒大衣包裹住她,还特意将她的两只小脚放在掌心里搓了搓,塞进了大衣袖子里。
黎栀就那么乖乖巧巧的任他做着这一切,眼看着许忍那双修长的手探进袖子中抓着她的脚踝,捏着她的袜子边向上提了提。
像是在照顾孩子一样,许忍的动作做的极温柔。
黎栀身子前倾,在他的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
许忍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等下再来陪你。”
老房子收拾起来并不容易,黎栀看着许忍忙进忙出,近两个小时才将屋子打理干净。
直到外面的天彻底黑了,许忍才彻底做完这一切。
他烧了壶热水,端着盆在洗手边上调了好一会,才端着水走到黎栀面前。
许忍动作迅速的将黎栀的脚从袖子里拿出来,剥了她的袜子,握着那双白皙的小脚放在水盆里。
水温有些热,烫的黎栀轻轻一抖,就着许忍的手放进了盆中。
一声叹息呼出,黎栀眯上了眼,总算是褪去了那股子寒冷。
她低着头,不老实地晃动着脚,荡的水波纹起,打湿了许忍的衬衫。
“许忍,你也伸进来一起泡泡?”
许忍捏着她的脚往上提了提,指节对着脚底的穴位用力一顶。
黎栀猝不及防,疼痛瞬间袭来,她抖着身子猛地抽回了脚。
水“哗啦”一声,大半都泼到了许忍的身上。
“好疼!”
黎栀捂着自己湿漉漉的脚,水珠打在身下的沙发上,黎栀不断搓着刚才那个穴位,一脸不解地看着许忍。
“你干嘛?”
许忍被泼了一身水也不恼,只是抬手掸了掸,轻笑一声。
“肾不好,多按按。”
黎栀皱着一张小脸看他,脚又伸进了盆中,脚尖一勾,将盆里的水再度泼在许忍的身上。
她噘着唇不满,还带着点报复的意味。
“你的肾才不好!你的最不好!”
许忍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缓缓起身,将身上沾了水的地方拍了拍。
衬衫变得半透明,隐隐贴在肌肤上,露出里面的肌肉轮廓。
他起身垂眸看着黎栀,眼神幽暗了几分,随后抬起手放在腰间的皮带扣上。
指尖勾动,“啪”的一声,被抽了出来。
黎栀一怔,下意识缩着身子后退。
沙发就那么大,已经无路可退。
“你要干嘛?”
许忍眸光深邃,弓着身子将盆踢到一旁,将裹在她身上的那件羊绒大衣褪去扔在一旁。
“试试,到底好不好。”
黎栀吓了一跳,慌忙就要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脚还湿着,蹭着皮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许忍抓着她的肩膀将人按了回去,另一只手则是抓住黎栀的小腿,他弯着身子探近,漆黑的眸中还带着一丝危险气息。
黎栀咬着唇,胡乱地去抓许忍的手,那只被抓住的小腿胡乱地蹬着挣扎。
“好,你好得很!”
黎栀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处,上面被是水打湿,贴着肌肤褶皱成一片。
她说话的速度极快,像是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要扑上来一般。
许忍顿了顿,低着眉眼看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紧了紧握住女人小腿的手,俯身再次贴近。
黎栀瞪大了眼:“我都说了你肾好了!”
“是吗?不真诚。”
黎栀连连点头,小小的客厅里充斥着她的叫声。许忍俯身,大掌扣住她的嘴,将她的声音堵了回去。
她眨巴着眼,只能无力地发出“唔唔”声。
那对柳眉压得低低的,还在同他做着抗议。
“小点声,隔音不好,别吵到人了。”
黎栀闻言果然放小了声音,她双手扣着许忍的手往下扒,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压低了声音看着许忍。
“那你不可以乱来,不然我等下会更大声的!”
许忍轻笑一声,倒是来了兴致。
“还没听过,试试?”
黎栀立马噤声,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许忍不禁失笑,弯身将手臂探入黎栀腿窝,起身将人抱在怀里。
他带着人往卧室里走,指尖轻点着她的手臂。
“怕什么?”
黎栀抿着嘴不想回他,就那么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
“怕你活吃了我!”
那张小单人床是用铁架做的,比傅斯诚在修车行里放的那张床要小上一大半。
蓝绿的栏杆已经生锈,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铁管。许忍让人买了新的床上用品送来,还添了个枕头放在一边。
那张狭窄的单人床,连放下两个枕头都显得拥挤了些。
许忍将人抱到床上,铁架一晃,在碰触到墙面的时候发出一声“嘎吱”声响。
黎栀的身子一僵,瞬间动都不敢动。
她抬起一只脚抵在许忍的腿上,阻止着他准备上床的动作。
“你……你就打算在这?这也太吵了!”
黎栀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她弓着身子去用一只手去晃了晃床头的铁管,一脸“你看”的模样对着许忍说道:
“这个不结实,晃两下都要断了!”
黎栀皱了下眉头:“肯定会吵到人的!”
许忍“哦”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轻点着下巴。
“的确,”许忍说道,“大多数人早就搬走了,你忍一忍,小点声。”
“许忍!”
许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人扣在怀中。黎栀的额头抵在许忍的胸口处,听着他胸腔内的跳动。
“好了,逗你的。”
出来的匆忙,他没带那东西。
棚区附近已经没什么人居住了,筒子楼这一片没有什么稍微大一些的便利店,就连那种上了年代的小卖部也早就关了门。
周围一片黑漆漆的,连一盏路灯都没有。
许忍搂着黎栀,大掌在她的背脊处一下下的轻拍着。他望着发霉的天花板好一会,像是突然被拉回到了好多年前一般。
好一会,许忍才慢慢地合上双眼,静静享受着这一刻。
屋里静谧下来,只剩下外面呼呼的风声。
黎栀从许忍的胸口抬起头,悄咪咪地打量着他。
下颌线清晰明朗,上面还带着一点铁青色的细小胡茬,呼吸间,喉结在上下涌动着。
黎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弄着他那几乎看不清的胡茬。
不怎么扎手,摸着还有点舒服。
许忍掀起眼皮,一把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都放过你了还这么不老实?”
黎栀连忙抽回手,翻个身从许忍身上下去。
单人床不够两个人挤着,黎栀只能侧过身子紧贴着墙壁。
“你就穿着湿的衣服睡?”
她“嘿嘿”一声,抬手去扯他领口的扣子:“脱了吧,我帮你洗干净。”
许忍看了她一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它原本可以不湿。”
是她嫌那衬衫被打湿,窝在他怀里觉着不舒服了。
许忍起身靠在床头,解开了衬衫上的扣子。
等人一缩回被窝里,黎栀连忙打凑了上去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体温灼烫,一瞬间就消散了黎栀身上的冷气。她蹭了蹭,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闭上眼,懒哼哼地念叨了一句:“许忍,我们明天就去看奶奶吗?”
许忍“嗯”了一声,缩着手臂将人圈紧。
“奶奶的墓地在山上,上山要耽搁很久,你好好休息,明天要走很久的路。”
许忍本不想带黎栀先去祭拜许月和许奶奶,渝城的陵园还有大半年的工期就建好了,他想着等把墓地迁去渝城再带着黎栀去见家里人。
黎栀偏不,一定要跟着许忍一起上山去见人。
她仰起头看着许忍,噘了下唇,声音都轻了不少。
“许忍,你说奶奶和阿姨会喜欢我吗?”
许忍垂眼看着她,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担忧。
“瞎想什么呢?”
黎栀摇了摇头,又把自己朝着许忍的怀里拱了拱。
“我在你书桌上面看到了一本相册,你可不可以拿给我看看?”
许忍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刚才没看?”
“我怎么能偷看你的东西。”
许忍失笑,挑着眉头将人从怀里推出来,声音里是掩不住地笑意。
“那你当年看我的日记就不算偷看?”
男人翻起小账来可一点都不比女人差。
黎栀鼓着腮帮子,话说的理直气壮的。
“谁让你的日记本写了我的名字了?写了我的名字就算是我的,我看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偷看?你的相册本又没有写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