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酒吧临近靠海,海浪翻涌,滚着海风拨动着门前的贝壳风铃。
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坐在台上,嘶哑低沉的声音犹如老年代的黑胶旧唱片,曼妙悠扬。
暖黄色的壁灯打下,幽幽灯光照映着许忍的侧脸,光线柔和,勾勒着少年硬朗的下颌线。
他穿着那件白色衬衫,袖子挽到了小臂处。他握着琉璃花纹的威士忌杯子放在水龙头下细细冲刷,动作细致缓慢。
柳生刚睡醒,浑身懒散的从小二楼上走下,脚上还趿拉着拖鞋。
他慢悠悠坐在吧台前,随手从面前的冰桶里抽出威士忌瓶子,‘啵’的一声起开塞子,仰头大灌了一口。
许忍瞥了他一眼,转头又从身后的酒架上拿了一瓶威士忌放在冰桶中。
他动作做的慢条斯理,柳生还困倦着,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会许忍,咂舌开口:
“小忍啊,我真是越看你越沉稳,往这一站就是我们宁海的活招牌。”
柳生笑了一声,胳膊搭在吧台上扬着下巴问他:“你是不是也快要高考了?这以后上了大学,我这小店没了你可盘不活。”
柳生是宁海酒吧的老板。
说是老板,其实也就是把店往外一推交给许忍和徐正山打理,每天玩玩睡睡晒晒太阳,是亏了还是赚了都不上心。
许忍喉结微滚,将手中清洗干净的威士忌杯子放在吧台上,轻敲着杯壁:“用杯子喝。”
他声音沉缓,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就留在海市。”
柳生正听话的将威士忌往杯子里倒,听许忍这么一说,手上动作都顿住。
“可千万别,”柳生说,“咱海市就这么破大点地方,以你这个成绩,外面什么大学不是让你随便挑,留在这岂不是屈才了。”
许忍来宁海酒吧打工时,柳生一开始只觉得他性格沉稳,直到后来听来店里的小女生八卦着许忍在学校有厉害,才知道许忍还蝉联了海市三年的全校第一。
柳生是个学渣,但他一向敬重读书人。
尤其是许忍这样的,身上的担子压的重还能做到不卑不亢的,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
许忍没有抬头,只是回了柳生一句:“再说吧。”
“放不下你奶奶?”
许忍沉声“嗯”了一句。
柳生默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忍的情况的确棘手。
酒吧的玻璃门被拉开,悬挂在门口的贝壳风铃轻撞着发出脆响。
许忍回头望去,陈伟顶着那一头火红的头发缓缓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混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陈伟走进宁海酒吧,径直朝着驻唱歌手前面正中间的位置走去。
他一把拉开椅子,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陈伟往上一坐,看着那驻唱歌手,一脸戏谑地抬起手大声鼓掌——
“好!”
柳生回过头看着陈伟,轻“啧”了一声,眼里流露出嫌弃。
“妈的,又是陈伟那小子。”
许忍掀起眼帘看了一眼柳生,后者抿了口威士忌,脸上的嫌恶几乎要溢了出来。
“正山当班的时候,陈伟这小子就从店里撩了几个女生带出去,说是兜风,也他妈不知道到底干什么了,小姑娘家里人找来这闹事,听说最近又开始带着人劫道收保护费,老子多看他一眼都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