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骑士们离开了,安便把注意放在了切糕身上,这一只雨林的蜂王为了复仇准备了三年,现在鬼藤被除掉了,她族人的遗体也被她回收了。
按理来说,她该是没有什么遗憾,准备离开了,可她却选择停留在这。
既然是被牵扯到这次事件里来,那安觉得,她有一点必要去了解这蜂的未来打算。
要是没什么明确的方向,她这位热心的好人不介意给这年轻蜂王找点事情做做。
切糕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是觉得背后操纵者没死,复仇还没结束,不想就这么离开,可又觉得线索断了,不知道去哪,是吗?”
不借助心声,安大致猜了猜这蜂的心思,就想着了概率最高的一种可能。
切糕点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已经结束了,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雨林那里,我已经回不去了,那个叫吉米的人类……
我想杀了他,但…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了,他并不是我要杀的,尽管他身上有我母亲大人的气息,可母亲大人的敌意却不在他身上。
您说,背后操控者…可是如果一直去…”
她已经奔波了三年,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只是,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抬头,她对上了公爵的笑。
安眯眼微笑,略歪着头,亲和与友好是现在这位公爵给她的感觉。
只是她的话,让切糕无法感受到任何的“亲和”。
“你是想着,如果把牵扯到那事情的所有人都算作需要复仇的目标,那么,复仇就永远不会结束,对吗?”
切糕张了张嘴,公爵那温柔且带有几分关怀和理解的语气,莫名让她感受到了恐惧。
安的话,确实是她的想法。
父亲和她说过“复仇”,复仇是一种很难确定意义的事情,没人能确定,到了何种程度,复仇才算完成。
需要报仇的对象杀害了她的全族,那她要复仇,是不是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用残酷,回应残酷…
那是会有尽头的道路吗。
她没有明确的答案,可公爵却给她了答案。
“他们,可是为了他们的私欲,剥夺了你们全族的生机啊,在名为霖笼的茫茫沼地,过着安宁生活的你们,被用一简单的理由,制作成了阴谋者实现灾祸的工具。
他们有在意过你们是什么想法吗,切糕,你觉得…
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徒,会考虑过你那甚至终生都未曾走出巢穴的同族…
死在毫无预兆的黑暗之中,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被夺去了意识吗?
个体无法回归巢穴,失去生机的残躯还要受困于苦痛的名为阴谋的枷锁中。”
那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很轻很轻,公爵离她很近很近,那眯着的眼中,是无法看清的目光。
切糕下意识想要后退,她产生了逃离的想法,她不想听这公爵继续说着那些让她感到“正确”的话语。
可她无法别过自己的脑袋,身体不自主地僵住了。
公爵那似是不经意地放在她肩上的双手,此刻却像是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连同她的那些话语,让她感到窒息和惶恐。
“切糕,你在害怕吗?我看得见你眼中的畏缩,你想要逃离…
你要逃离,逃避什么,离开什么?
你在害怕,畏惧什么,恐慌什么?
你在追求一个答案?
不,你在蒙蔽自己的视听,我来告诉你。
茫茫的旅途,让你忘却了原本的初心,对人类的恨意,被你这旅途的经历给消磨了。
你想要逃避自己的责任,想要离开名为善与恶的人心骗局。
你在害怕失去,畏惧那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以更加惨烈的方式再度重演,恐慌在面对那一事情时,只能无能为力地去做什么无意义的复仇,收敛族人的遗体。
你在违背自己最开始的怒意,你在背叛名为蜂王的宿命,你甚至怯懦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