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过后,吃过晚饭,童月又溜到王萍萍的房间。
王萍萍还在干活儿,童月久等不来,迷迷糊糊在她床上睡着了。
王萍萍白日听到妹妹的死讯,一个傍晚都魂不守舍,做事频繁走神,被管事的抓着训斥了好几顿,重做了几次,连晚饭都每次,知道月上中天,才回到房间。
肚子的饥饿和月夜的寒冷也不及心中的冷意。
恍恍惚惚地推开门,划开洋火柴,点燃油灯,才发现床上小小的隆起。
她心中才有些许安慰。
童月在童家爹不疼,爷奶不爱,母亲丁点话都说不上,故而奶娘不怎么管她,只要不被同太太发现来找生母,也懒得管她去哪儿了。
故而经常夜里偷溜到王萍萍的房间。
王萍萍给童月掖了掖被子,冰冷的手不小心碰到童月的脸颊,小姑娘打了个机灵,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王萍萍挤出一个笑容,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睡吧,月月。”
童月捏了捏小手中的东西,突然想到白天见到的姨姨说的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呵欠,坐起身来。
“月月怎么不睡?”王萍萍疑惑。
童月从被子中把小手拿出来,小拳头松开。
“娘,给你。”
烛光昏昏,王萍萍没看清,以为她从哪儿捡来了石子儿,笑着接过。
却摸到一个沉甸甸的,有着弧度的东西。
还带着小姑娘的余温。
她对着烛光一看,却见是一个金黄色的东西,以为是烛光昏黄,看错了,又瞅近了多看了几眼。
这是一个金花生!
急忙走到床边问童月,语气略严厉:“月月,告诉娘,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可憋死捡到太太掉落的东西,要是让太太知道了,说不得又要惩罚她!
童月有些吓到了,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说:“姨姨给的,下午在园子里,一个姨姨给的,叫我给娘。”
王萍萍听到不是太太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追尾道:“哪个姨姨?”
童月在空中指了指对门的方向,“那个姨姨。”
那边是对面的慕家。
今天下午来童家的太太奶奶们,听说就有慕家的大少奶奶。
想必这金花生就是她给的吧。
童月是羡慕她的,她是童养媳,对面慕家大少奶奶是冲喜新娘,两个人的境遇相差无几,在两家的地位确实相差很大。
家里的大婶儿和丫鬟们都喜欢讨论慕家的大少奶奶。
最开始,都说那慕家的大少奶奶肯定不得慕家人的喜欢,没想到她不仅得到了慕老爷和慕太太的喜欢,也得了慕家大少爷的心,在慕家活得风生水起。
若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人各有命,她是没办法和别人比较的。
眼下她妹妹的念想没了,她只想好好将月月抚养到大,至于儿子,能看到他长大成家就好。
丈夫的心她不敢奢求,也奢求不到。
只要她一天挂着童家大少奶奶的名分,吉生和月月就是童家嫡嫡出的少爷小姐,不管她在童家再不受待见,也要坚持下去。
王萍萍紧紧握住手中的金花生,慕家大少奶奶的情义,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