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的湖边,走下去却实在有点远,三个传说都讲完了,目测才走到一半,隋冬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下来的高处,只见两头牦牛正站在腾起白云的地平线上,安然的姿态好像是在等待骑乘它们的神仙从云里下来。
隋冬摘下墨镜,虽然刺眼,但还是想看未经滤镜的画面,大片的湖蓝比白云环抱的青天颜色稍浅,近处的地面偏灰,点缀着细小的草点,而对面湖岸的山则是灰褐色的错落连绵,所有颜色都那么明丽,西藏这幅画卷从来不吝啬颜料,就是要用高度饱和来惊艳每个人的眼。
“风吹的好舒服~我想在这坐一会儿……”已经能看到湖水与浅滩的交界线,隋冬却突然不走了。
“那我陪……”
“不用!你们都去玩吧~我坐一会儿就下去。”她的语气和眼神一样坚定,带着不容辩驳的口吻。
几昔见她连林图都拒绝了,想必是真的想一个人待会儿,便拉着两位男士走开。
“这里……不错吧?”一堆杂乱的大石块中间,隋冬蹲在地上握着黑曜石手串,像是在问风一般轻声嗫嚅“我喜欢这儿……好像上辈子来过一样,感觉有点熟悉,你会喜欢么?”
阳光肆无忌惮的把周围石块晒的滚烫,隋冬慢慢把手串挂在一块石尖上,感觉那炙热的温度迅速就把黑曜石烤出了光泽,像要马上就能融化成一滩黑色的柔软。
走了这么远的路,她终于找到一个能把最放不下的心事安放之所,这里的美深入心底,所以也最适合保管心底。
四顾这一切,隋冬想把周身环境铭记,又想离开便能马上忘却,对待重要到一定程度的东西,她总是那么矛盾,因为一方面是自己最原本的心意,另一方面是被成长环境赋予,从而无法抗争的思维逻辑。就像她脚下站着的这块地面,看似是被一圈灰白的石块环起,可说不定原本就是一整块的巨大岩体,只是天长日久接受风的鞭笞和阳光的炙烤,所以曾在某一天炸裂开来,才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虽然原本的面目已非,但隋冬能够猜到,也在心底知道它曾经的锋锐棱角,和现在依旧直面一切,哪怕变为尘土的迟早。
拍下最后一张纪念照,隋冬从石缝间走了出去,眼前的湖潋滟依旧,身后的山继续吞吐层云,她听着风声里满意的余音,看到两头牦牛已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群,它们慢慢啃着草往下走,成为她镜头中唯一定格的动态。
又给小丑熊拍了一张照,斜拍,像是它抬眼看着滚滚的一条云柱,满满的心向远方。
做完了想做的事,隋冬便准备下到湖边去找几昔她们,可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多吉师傅的呼唤,回头一看,原来牦牛群越来越靠近,师傅怕有危险就叫他们赶紧回去,前面还有停车的地点。
隋冬于是把自己作为中转站传达了集合信号,看三个人往回赶,就站在原地等,顺便再回看一眼那乱石丛中已被留下的手串,最后一眼。
上了车,几昔还在遗憾隋冬没有到湖边看看,当惹雍错的水清透的好像冰晶一样,再配上微微的声浪,让心境十分舒缓。
隋冬笑着回应,说前面再去看也不晚,心里有种不再沉重的空灵感,但并不漏风。
顺着柏油路拐了个大弯,这一段沿湖公路美的好似上天垂怜,生活的疾苦充满着人生的每一个阶段,离别和选择也永远都无可避免,还好有眼前的蓝,和蓝上的云与天,这片仿佛只应存在想象中的画面,现在就真实的展现在身边,所以必该再无遗憾。
上车走了没十分钟就到了师傅说的下一个停车点,这里人多车也不少,好几台都是在仁多乡住同个小院的车辆,领队大哥和啃馒头的大叔都在。见隋冬他们来了,还热情的招呼过去一起吃午餐,只隔一天就好像老友的久别重逢那般。
不过隋冬眼里心里都是前面的湖,所以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于是只草草啃了两口面包,水都顾不上喝,就先跑到乱石延伸出的观景台上去看这一段。
这处位置较高,是个断崖,嶙峋碎石像是凭空从地面长出来的,凌乱紧密的不给来人留落脚点。隋冬小心翼翼的走到最前面,见几处石堆上绑着黄白两色哈达,立刻就把本地的特色突显出来了。
“冬天,你靠在那块石头上~”
林图的声音传来,隋冬回头对他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这儿么?”她指着哈达前面的一块扁平矮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