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带着醉意。细细的回想着小时候看过的舞蹈。
片刻之后,伸出足尖,在原地打了一个回旋,衣袂翻飞,带起一阵清风。
她实在是喝得太多了,不然不会连做几个回旋,连站都站不稳了。
漫天的星星一会儿在眼前,一会儿又遥不可及,颠倒之间,变成一个男子的脸,隔着往事的浮光掠影,微笑的看着他,令人有一种置若梦境的不真实。
虽然高鼻深目,但却眼光澄澈,不染纤尘。
“你太要强了,喝了这么多酒。”
他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看她趁兴起舞,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担心她落入水池,才急忙上前扶住。
“这又算什么。”白淼笑着,反问道:“格奈,你看我跳得好不好?嗯?”
“很美,你……太美了。”他温热的气息拂在面上。
“那……比起我母亲呢?”她挣脱他的手,却冷不防被裙摆绊了一下,再次踉跄着跌入他臂弯。
看着醉态迷人的女子,他的心超乎预料的欢愉,又带着一些不知所措。
自从在港口送别她,以为即使再见,都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了,却没有想到,在夜展堂的宴会上再次见面。
这个时候,她的伤大概已经渐渐好了,洗去一身风尘仆仆,连带着脸庞,泛出桃花一样的光彩。
格奈恍惚之间并没有在意她的喃喃自语,直到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才回过神来,柔声问道:“什么?”
“你送给我的蔷薇,死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时冷冽的女子似乎格外多愁善感起来。
“什么蔷薇?”格奈的心漏掉一拍,一时又摸不着头脑,他似乎并没有送过花给她。
“哦,蔷薇,是我给马取的名字……”
“你叫它蔷薇?”
“嗯。”她点点头,随即有些难过的将脸埋下:“在旅店的时候,我被人追赶,蔷薇,被……他们打死了。”
“那我再送一匹给你好了。”格奈微笑,这样的白淼,根本就不忍心拒绝。
“不,我不要……”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以后即使有再多更好的,蔷薇也只有一个……”
听她这样说,格奈心里忍不住一动,温情像要从心底漫出来。
埋首在她艳如桃花的唇上轻轻了一下,只是快速的一,竟然有些情窦初开的慌张:“我一定,会更好的,比以前的好十倍,一百倍。”
如果如果她永远这样温柔,就好了。
他的心微微跳着,再一看白淼,却仿佛没有觉察,也没有听到他的话,歪过头已经醉去。
自从那次同桌斗酒之后,夜展堂虽然被同僚嘲笑了几句,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这个深藏不露的赛里斯女人与白淼之间有了无言的默契。
这个女人几乎都是昼伏夜出,白天忙碌的奴隶们见不到她,所以都几乎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住在夜展堂特意安排的僻静房间。
罗马人对晚宴有超乎寻常的热情,有许多醉酒的贵族会在主人的府邸宿醉一晚,也有一部分被奴隶送回自己家。
而后者便给了她半夜伏击的好机会,在接到夜展堂罗列的一份长长的名单时,她并没有异议,只是依言将那些贵族一一除去。
为了保险起见,她选择了沉重的罗马短剑,而不是自己的软剑,但这并不妨碍她出手的速度。
虽然还没达到对任何武器都得心应手,化有形为无形的地步,但杀掉几个只会横冲直撞的蛮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短短数月间,罗马城因为连接不断的刺杀事件而人心惶惶。
夜展堂每天饶有趣味的看着赛尔维手下的人疲于奔命的维护着治安,夜间加强防范,甚至执行宵禁又怎么样?他们依旧无法捉住白淼。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举手之间,就可以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并且在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逃走。
幸好罗马城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幸好她还臣服于自己,否则就真的是头疼了。
当某天,第一缕晨曦开始照耀进府邸时,穿着睡袍的夜展堂正在享用自己的午餐,一袭晦暗灰色长袍的女人径直走了进来,将一块小小的布摊开放到他面前。
一枚已经被血染红的指环,虽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夜展堂仍然认得。
一大早放这么个血腥的东西往他眼前一放,这个女人想必是有话要说。
夜展堂推开盘子扬眉:“你已经把马尼干掉了?”
“是的。”
她的脸色有些暗淡,想必是昨晚整夜埋伏在马尼的必经之路,并没有休息过。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名单上的人除去大半,但你似乎忘记履行你的诺言。”
她的袍子看起来皱巴巴的,落魄至极,和晚宴那晚的高贵真是天差地别。
夜展堂皱着眉,他不喜欢女人邋里邋遢站在面前,那样会比沾血的指环更加令人倒胃口。
其实他也暗中派人查访着,只是没有白淼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力”,所以行动便没有没有那么肆无忌惮,毕竟即将参选执政官在表面上不宜有什么大动作。
不是没有收获,只是他没有说过而已。
只见夜展堂在白淼的逼视下说道:“你似乎不应该拿这样的眼光看你的雇主。”
白淼气结,但稳重的性格使其面上沉静无波,收敛了冷凝的眸光:“元帅似乎忘记了对我承诺过的事。”
这样温柔,才是令他心旷神怡的语气。
夜展堂站了起来,宽松的袍子露出了大半个古铜色的胸膛,宽阔而健硕,足以令女人脸红个心跳。
但她似乎对强壮的男人并不感兴趣,而是在他走近的同时垂下眼帘,看不出半分情绪。
这个女人,除了杀人,喝酒,还会别的吗?而且只会在提到复仇的时候,死板的脸上才会有情绪的波动哦,似乎有例外,就是喝下催情剂的时候,也会有反应……
夜展堂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虽然被她划伤的手臂还包裹着一层纱布,但她仍然像一株具有魔力的花朵,令人忍不住想去采撷,至于味道,上次浅浅的,似乎并不赖。
白淼的眼睛看着地下的阴影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拢过来,维持着一贯的冷静,但心里却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想到上次的事,她就不自在,看着那个魁梧的身影一直靠近,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向腰间摸去。每当不安的时候,只有她的剑,才能带来平静。
虽然不曾抬眼,但敏锐的感觉却探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慢慢贴近侧脸,她看着地上渐渐凑过来的影子,蓦地后退一步,抬头见满眼戒备:“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