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最先打破这种气氛的，依旧是福克斯。

福克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缅怀，语气遗憾道：“这就是困扰了阿诺尔的那个问题，他最终变得分不清人和仿真人，陷入了疯狂。”

伊丝莉却不知为何骄傲的抬起头，道：“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无论你们是否相信，但是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说我是他的女儿，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所以你杀了他，对吗？”

“不对！”

伊丝莉不屈的看着他。

福克斯丝毫未曾动怒，依旧心平气和，道：“有何不对？”

无论对不对，最后的结果其实已经发生了。阿诺尔做了一个疯狂的尝试，让自己的“女儿”伊丝莉杀死了他自己。

不知为何，伊丝莉冷静了下来，问道：“那么你呢，你的答案是什么？”

福克斯闻言，脸上充满了笑意：“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人类是有血肉组成，而你是由仿真材料还有一堆特殊材料制造所制造的。抛开这样的不同点来看，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意识，然而意识是一件无法被定义，也无法被证明存在的东西。就算你们的意识是由数据组成的，但归根结底，两者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明显的区别。”

福克斯说完这番话之后，最先感到疑惑的却是张婷。

“——我说，福克斯，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张婷好笑的看着福克斯，笑意中满是疑惑：“你说得倒是挺好听的，但和你做的那些事情比起来，这可就相差甚远了。”

福克斯一点也不见慌张，回答道：“女士，看来我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对我有了这样的误会？”

“啊，福克斯，我想先确认一下……这个玩笑一样的地方，最初的时候就是由你促成，这么多年也是你负责管理和更新的对吧？”

福克斯闻言，点头道：“是的，这二十年来一直如此。”

不经意间，张婷忽然间就笑了出来。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掩饰的嘲讽，而这笑声，就像是鞭子打在福克斯的脸上。

面对张婷这样放肆的笑，福克斯却并没有动怒，而是安静的看着她、等待着！

毫不介意福克斯的张婷，边笑边问道：“自称仿真人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将他们当作工具囚禁在这里，二十年来供人类肆意杀戮取乐。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任何区别，怎么听着这么嘲讽呢？”

回答她的是福克斯的微笑，道：“女士，这一点也不难理解。这就像是火车将要来临时的铁轨，一边是人类，而另一条铁轨上是仿真人。这样来看的话，是不是就不难选择了？和人类脆弱的生命相比，它们的死亡只是一次数据回滚而已，只要数据还在它们就可以复活。”

陆长生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偷换概念。”

福克斯的回答看似很有道理，其实经不起一点推敲。这就是逻辑中的偷换概念，将问题从“仿真人二十年被当作工具，供人类杀戮取乐”换成了“人类和仿真人应该救谁？”

这两个问题并没有任何因果上的关系，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很容易将人的思考方向带偏。

张婷渐渐陷入了沉默，人类和仿真人应该救谁？这对她来说，或者这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单选题！

沉默的气氛之中，悄无声息的又轮到张婷下注了。

陆长生眼神揶揄，道：“手上这朵扶桑花也算是被你玩到头了，现在除了这东西以外，你还能拿的出来什么东西？”

张婷眉头一挑，白眼道：“难道你觉得姐姐会穷到这个地步吗？”

“……看来那倒是也不太可能！”